编者按:底特律在城市走向衰败后,将钱投资于建造,希望通过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城市更新改造,让城市重新复兴。这是底特律失败的另一根源。底特律最著名的城市更新项目,非文艺复兴中心莫属。在政府的政治以及免税支持下,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私人商业项目,旨在再造底特律市中心商业区,复兴这个曾经伟大的工业城市。
美国底特律财政状况近来不断恶化,早在今年3月就面临破产。当地时间7月18日,底特律申请破产,预料会成为美国规模最大的城市破产案。底特律负债现估计为185亿美元。如果联邦政府介入援助,估计需要200亿美元。
底特律曾经是美国辉煌的工业城市,在过去享有世界传统汽车中心以及音乐之都的美名,人口数更是位列全美都市中的前几位。这里因为汽车工业的蓬勃发展,让经济有了相当快速的成长,高楼豪华建筑比比皆是,还有30楼以上的饭店酒店。
过去十年,这个曾经与纽约比肩的美国四大城市之一已经流失将近一半人口,有7万处住宅和商业地产被遗弃,从最富有的城市沦为最贫穷的、犯罪率最高的城市。
某种程度上,底特律城的衰落,绝非英年早逝,也不是毫无征兆的猝死,而是早已显出颓势。导致底特律城市破产的“坑”早就埋在它的经济—社会—政治—文化景观之下。
底特律的繁荣1962年达到顶峰后就开始走下坡路。歧视被认为是底特律城市失败的重要根源之一。由于对长期的隔离、歧视与不公的不满,底特律先后于1943年、1967年两次发生大规模城市暴乱。白人开始大规模撤出,人口数量大幅度减少,并且人口素质大幅度下降,紧接着底特律社会安全形势变得严峻。
底特律在城市走向衰败后,将钱投资于建造,希望通过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城市更新改造,让城市重新复兴。这是底特律失败的另一根源。底特律最著名的城市更新项目,非文艺复兴中心莫属。在政府的政治以及免税支持下,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私人商业项目,旨在再造底特律市中心商业区,复兴这个曾经伟大的工业城市。
粉饰的后果是,仅2000—2010年间,底特律的人口就锐减了25%。1996年,福特公司将当年3.5亿美元建造的文艺复兴中心,以不到1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通用公司。直到最近,底特律才承认复兴梦想的覆灭,意识到那些离开的人将永远不再回来。于是开始将那些废弃的住房夷为平地,重新种上树和草。这样至少可以美化环境,降低公共服务成本。
最后,美国整体制造业地位的下滑对底特律的衰落也带来了不利因素。美国最牛逼的早就不是制造业了,而是技术集约型产业的高科技产业以及上世纪90年代兴起的信息产业,如航天航空、IC、计算机和新材料等高新技术产业;还有一些软性产业,如金融产业,文化产业,娱乐产业,游戏产业,将来还有环保产业,新能源产业。制造业对于美国来说属于夕阳产业,大背景也对底特律不利。
如今,行走在底特律街头,被遗弃的房产比比皆是,有数十层高,曾经的酒店大厦,有面积最大的厂房,更多的是私人住宅,有些已经摇摇欲坠,有些则被垃圾,荒草所包围,成为老鼠出没,野猫藏身的地方。
底特律的破产给世界各国带来了一些启示。反观中国经济的发展历程,当中的借鉴意义尤其显得重大。
首先,底特律之所以被称之为“汽车之城”,就是因为好几家汽车业巨头把总部设在此处。但是现在很多新兴市场国家的汽车制造业也已经成型,渐有赶超美国之势。美国的汽车产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,但自身又没有多大的变革空间。美国汽车业既没有新兴国家的低价劳动力优势,又没有低端市场。而当时的底特律的执政者也没及时发展多元化产业,产业结构过于单一。
在我国,如今各地GDP增长,我国地方政府要么依赖房地产,要么依赖产能过剩的光伏产业,要么依赖于钢铁、水泥等低端制造业,而忽视了现代服务业、中高端制造业的多元化发展。经济增长结构过于单一易造成一损俱损,一荣俱荣的后果。地方政府由于经济转型和产业结构多样化进展缓慢,这就为今后发生类似底特律市的危机埋下了隐患。
其次,盲目城镇化只能造就“鬼城”。之所以称之为“鬼城”,就是底特律已经缺乏对本地和外来居民足够的吸引力,从而留下大量荒芜破败的建筑。2008年以来的金融危机让底特律经济雪上加霜,房产泡沫破裂、汽车销量下降、工资水平下降、企业的偿债能力下降、三大汽车公司申请破产保护或重组,企业大量裁员、失业率上升、犯罪率骤升,“鬼城”自然就应运而生。
纵观我国,目前正在大力推进城镇化进程,很多人认为随着城镇化的逐步推进,内需得以启动,届时能够带动我国经济保持高速发展。这些年来,大量人口流向了一二线城市,而三四线城市不顾基础设施、工业化、现代服务业还相对薄弱等问题,盲目推进城镇化,最后不仅不能吸引多少外来居民迁入,更会使自身的资产负债进一步恶化,最后恐怕难逃步美国城市底特律的后尘。
再次,地方政府负债要有“度”。底特律市这次申请破产保护主要是因为其高达180亿的负债无力偿还所致。在支出方面,养老支出是财政支出最持续的挑战,底特律长期的负债一半以上与养老相关。债务的累积成本是财政支出的又一重大负担,底特律政府运行费用从2008财年的10.25亿美元降低至2013财年的6.92亿美元,但刚性支出增量主要来自利息支出。
对于中国,地方债务规模测算口径差异较大,有研究认为国内地方债务高达20万亿元,光每年支付银行利息就高达1万多亿。这还不包括地方政府为下属职能部门或企业做的债务隐性担保。地方政府债务规模这几年如滚雪球般的扩大,不仅透支了自己未来几十年的财政收入,还给我国的金融业带来潜在的风险。中央政府应该定期不定期摸底地方债务水平,并适时适度进行“压力测试”,保障整个财政体系的可持续发展,以服务于宏观经济平稳发展和结构转型大局。
尽管启示很多,但专家学者的分析大都是防微杜渐,为中国经济长久健康的发展敲响警钟,提供更加切合实际的建议。目前来看,我国对于未来经济发展仍然乐观,并称“地方政府不会出现底特律式破产”。
8月1日,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新闻吹风会,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副院长王一鸣表示,当前中国经济运行总体平稳,下半年如果稳增长措施到位,经济增速能达到7.5%。中国经济增长已经换挡,但换挡不能失速,既不能盲目刺激经济增长,也不能放任经济减速跌出合理区间。
国家发改委经济研究所副所长宋立也表示,底特律城市发展已经进入下行阶段,而中国的城市都处于上升期,城镇化发展过程中地方政府适度负债有一定的必要性。“很多地方政府债务,是资金的短期偿还或错配问题,只是财务困境,不会产生经常性风险或危机。”